Abelia°

可绕地球三圈的反射弧(／。＼)
这是一篇卡了一年成品拉低本子质量名字像是瞎搞其实作者想了很久（……）的瞬遥文【。
现在再看感觉问题更多了´_>`以后可能会改？
lof吞我排版(乂｀д´)

以下正文↓

》1

千里遥遇到瞬的时候，太阳刚刚落至山头。

三色市的天气常伴湿冷，难得干燥炎热的下午很快随着西边浓郁明艳的霞光消散。常有此处一片落日余晖，另一处却灰暗无光。遥站在大片移动着的乌云投下的阴影处，隔着瞬注视山头边轮廓虚化的红日。

瞬微笑着，单手插兜，不紧不慢地走向她。

此时此刻碰到对方并不合理。明天就是三色大会，也是大型庆典前最后一场比赛。届时定会聚集不少协调家，使出十二分气力力争上游，夺得最后一张入场券。

不仅仅是瞬，纱织小姐、哈利先生等也来到此地，观看注定激烈非常的三色大会。

于是在十点准时开场的大会前一天傍晚上山显得难以理解，遥暗自惊讶，又因自己本身理由不充分，默不作声地先于对方朝着森林深处走去。

合木之森，一如旅行手册描述的丰茂，完好的原始土壤，人工痕迹鲜少，漫步其间还能听见从不知明处传出的精灵的嬉笑声，时而拂过树梢的微风更增添了些趣味。

遥难得遇到如此神秘古老又不使人心生惧意的森林，不由得放松下来，还召出火焰鸡一同步行。瞬大概也有此意，唤出了雨翅蛾。

通往山顶的路少不了弯弯绕绕，遥一向对看地图这事不擅长，认路的重任自然落到了瞬身上。瞬见她别扭的样子也不为难，接过地图走在前面。遥自觉尴尬，便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起话题。

“怎么这个时候上山?”

“来找人。上山是顺带的。”

遥回想了下刚到三色市时的情景，道:“是来找纱织小姐的吗?她应该不在山上吧。”

“是不在。纱织小姐在精灵中心休息。”

“哈利先生也在吧?”

“他比我还早到一点。”瞬站上一个土丘，抬头望了望，转而说:“那边有间木屋。”

遥在火焰鸡的帮助下跟上来，惊喜道:“居然真有!”

位于三色市中心地带的山野山体积不小，形状崎岖，主峰周边环绕着高低不一的矮峰。两人发现的木屋地处相邻坡峰的交接处，看着不远，实际上要沿着山路绕好几圈。

合木之森也不仅指一片森林，乔木繁阴处常有断层，说宽不宽，比一般沟渠多出几米。断层也怪，竟草木不生，还坑洼密布。这样了无生机又不便停留的地方时不时在茂野山林中出现，难免让人心生疑惑。

山中地势少不了起起伏伏，瞬借雨翅蛾的浮力一路畅通，遥肢体不大协调便选择坐在火焰鸡肩上。又一次腾跃，遥凭借居于半空的视角将下方像是嵌过珠石般不平整的巨大凹面收入眼底，灰蓝色的天空边缘衔着未散尽的平和日光，在此映衬下这坑洞恍若发出光彩来。

》2

两人抵达小屋时，天色已完全暗沉，像是吸了太多的蓝墨水，过饱和的颜色呈现出渐变的色块。火焰鸡脚程过人，在遥全心全意偷懒后更是没了拖累，三两下便超过领先的瞬和雨翅蛾率先落在屋前的平地上。

遥轻跳落地，见火焰鸡精力正好，也没把它收进精灵球里，正想上前看看情况，就听一把温厚的声音响起:“你们是?”

来人看上去四十岁出头，五官清隽硬朗。他从屋后走出来，面上挂着温煦的笑容，遥从中看出了迎客的喜意。
她还没开口，后赶上来的瞬越过她出声:“抱歉打扰到您。我们……”

来人却笑眯眯地打断他:“吃过饭了吗?”他瞧瞧两人出的一身薄汗，便接着道“看来还没吃。我这边刚要开饭，想来你们也饿了，这里碗筷也够，要不要一起吃顿饭?”
遥看向瞬，后者微蹙着眉，正思忖着，又听那人抢先断了后路。

“给小精灵吃的也不少。这里好几种原料也刚结出果实，你们大概是冲着这个来的吧?”

虽说是盛情难却，可若真让长辈全程顾千顾后他们也过意不去。两人稍一琢磨便往厨房跑。

培衍身边围着好几只精灵幼崽——短暂的交流使他们之间有了最基本的了解——叽叽喳喳好不热闹。他倒也不嫌烦，好声好语地一一安抚，拿起桌上的精巧小碗，将专为小精灵烹饪的汤食盛进去。

遥盯着培衍娴熟的动作，心里越发崇敬起来——从刚刚的闲聊得知，培衍先生是位保育家，辛勤工作几十年，身体渐渐没那么利索了，便回到故乡过自己喜欢的生活。他对瞬遥二人有所耳闻，邀请也是希望他们能做个伴——遥一向不擅拒绝，瞬也表示只要培衍先生不觉得麻烦。两人便不推却了。

三人一齐将饭菜端出去，饱餐一顿后，培衍提议到屋外生火聊天，遥猜他大概有什么事情要讲。

等柴薪堆起来，火光倏地照亮一方天地，三人围坐篝火旁，各自的伙伴精灵也靠过来。方才吃饱喝足的野生精灵也早早回到栖息处。

跳跃的火星伴随着木材烧焦的声音律动，妖艳的朱红光点更显得山峰如同蜿蜒连绵的黑色帷布。遥抱膝坐着，裸露在外的肌肤感受着火的炽烈，心头忽然涌上一股久违的热潮。

“三色市原来是一片区域，没有名字，组成它的也全是些稀稀落落的城镇。”培衍轻抚阿勃梭鲁的颈部毛皮。
他的手法老道又适度，很快让不好亲近的精灵放下戒心，舒舒服服地趴卧起来。“这地方水土一般，没有什么可作为宣传亮点的特色，也不曾出过有名的人物，普通至极，以至常有年轻人出去，却少有回来发展的。”
“这儿虽然傍着山，可这山是被好几个乡镇同时占有的，这一块归东边那一块属西边。东西南北的人们往来倒是频繁，加之与附近城镇联络的少，时间久了也习惯了这种分配，自然没了整顿这山的心思。”

两人沉默。他们在外旅行的时间也有四五年，风土人情冷暖自知。有以先进闻名的城市，也有以淳朴斐然的村落。可就算是长久以往世代如此，那些村落也避免不了落后带来的困境。每每看见深居偏远地方的人们为城市生活中动动指头就能化解的麻烦发愁，他们既无奈又难过——无奈在他们对此出不了多少力，然而又忍不住为对方贫困而不自知的现况感到难过。

培衍说着自己也惆怅起来，下意识摸出一支烟，马上又回过神来收回去。他仔细端详着少年人脸上难以掩盖的神色，不由得出声慰藉:“之后的事情也就是旅行手册上所说的，天降陨石，三色市抓住这个机会，一口气将山野山四周城镇合并成市，并根据陨石特征取了名字，三色市一时名声大噪。”

“说来幸运，这陨石没带来什么危险物质，最多就是在大气摩擦中融化掉的成分四处飞溅，想必你们在来时也看到了。”

遥回想起路上不时的坑坑洼洼，的确如此。

忽的就听培衍笑吟吟地问:“小遥，你为什么要上山?”
注意到瞬的目光聚过来，遥心中一跳:“我在找一种果实。”

培衍点点头，“这也是我猜测的你们的来意。”说罢往面前的篝火加了些木柴，盯着火光缓缓道:“几年前，我参与了对未知外太空成分研究，长期住在山野山深处。我们发现陨石改变了周围土壤的成分，一些常见的果树反而无法存活。前一段时间认定陨石无害，合木之森深处刚刚开放。不过因为华丽大赛是三色市成立后一个具有标志性的活动，政府决定在比赛当天正式宣布有关决定。”

遥主动坦言，她是在一位护林员朋友那得到的消息，用于精灵进化的原材料原本要去另一个大陆寻找，不想这里近几年也传出此果实的消息，她便趁着大型庆典前的空挡来碰碰运气。

“你那朋友说的没错，我们当时赌气种下这种矜贵的种子，没想到竟长成了。”培衍感叹，“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经过一来二去的交流，瞬遥两人也放开谈天。只是月亮将显现时，遥抬头看了会儿，便表示要早点下山。培衍也不多问，进了趟木屋将她需要的东西给她，还附赠其他山间的物产，瞬也收获颇丰。

“大型庆典，”培衍轻轻拍了拍阿勃梭鲁的背，陷入黑甜乡的小精灵迷迷糊糊睁开眼。“你们会碰上吧。”

瞬闻言用余光扫了眼正和一干精灵围着物产惊奇不已的女孩，淡淡道:“会的。”说罢又坚定地重复，“一定会。”
“我也期待着。”

》3

现在刚过九点，后山人烟稀少，幽寂的森林在远处城市灯火的映衬下更显昏暗。他们其实可以选择隔天再行动，即便可能会错过三色大会。

初夏的天说变就变，起初遥感受到鼻尖的冰凉时还以为是从叶片滴落的汁水，但还没走个几十米，豆大的雨珠已经沉重地打下。

两人在外旅行的经验相当丰富，背包常备雨具也理所当然。遥收回火焰鸡，在沙漠蜻蜓翅膀的荫庇下拿出了一把双人伞。待她把伞撑开，那边才慢悠悠地闪过精灵球的红光。瞬举着把灰蓝色的雨伞，和她隔着一米不到的距离，静静对视。过了一会儿，他才平淡地收回目光，率先朝着林木稀少的方向走去。遥紧随其后，却故意慢上几步。

他们未能找到安全的山洞，不过意外发现了保育家先生提到的旧址。这间单独建成的房子比预想中要大上一点，大概是为了让尽可能多的精灵们进去避雨。不过鉴于此地略微低洼，使用的木材又易于受潮，真正选择在这里暂栖的精灵很少。

所以才说是失败的构想?遥猜测。

两人交流几句，便决定先进去躲一躲。若是夜深了雨还没停，姑且住一晚上。

瞬上前试探着推了下把手，样式很普通的手工制品，门栓处却没有落灰，想必有人经常打扫。门上的房檐很窄，距地面约仅两米，瞬便干脆收了伞，咬着手电筒专心打量。遥此时站近了点，仰头稍稍看一眼倒V形的屋棚，不动声色地将挡在男孩头上的伞面抬高了些。

“打得开吗?”遥探出头，她包里唯一一支手电筒刚刚宣告电量耗尽，又因之前刻意保持距离使得她更难以开口，见男孩忙了许久才问道。

“有点麻烦。”瞬轻轻说。他抬起一条腿，用膝盖顶着门板，发力前跟她解释。“从外面看房子很干净，应该是培衍先生打扫的。不过他似乎没怎么进去过。”

说罢他低下头，光线随之下移，借助唯一的光源观察门板下的土壤。经历风吹雨打太久，一部分泥土已硬化，较软的部分和着雨水泥泞不堪。

比想象中更麻烦一点。他暗自皱眉。

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来。“瞬，”遥下意识叫出声后才匆忙抹了把因风吹捎上脸颊的雨水。“那边有窗户。能帮我一下吗?”

瞬将便携式手电筒握在手里，朝着遥指着的方向走过去。他没有再把伞拿出来，也没有紧挨着墙边，而是沿着草地上的一条小径。他走得很慢，慢到遥没注意就追上了对方，放下尴尬保持一样的步伐并肩而行。

淡蓝色的伞大到足以容纳两个隔着些距离的人，可遥总觉得不够，便偏过身子靠过去。

他们找到半开的窗户，使了点劲让两人都进去了。屋里还算整洁，积尘也不算多，两人各自找出睡袋，准备稍作休息。

他们靠着窗边，屋外的雨散在窗沿。遥忍不住去想培衍先生的话。

“你们两个虽为少年，眉间却绕着股郁气，”培衍伸出二指点点眉心，“心事重重。”

有什么办法呢？她确实有纠结的事，且被此叨唠也不仅仅一两天的事。可瞬呢？就她之前看过的最近几场比赛，对方状态正好，新收服的精灵招招精准狠厉，应该没什么可担心的。

刚这样想着，瞬的视线转过来，看了她几眼问:

“你最近……怎么了?”

——你最近去哪了？

遥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暗自叹了口气，答:“也没什么……就，比赛上有点困惑。”

何止困惑。

她无从向对方解释，勤奋努力却退步飞快的境遇。也没有底气告诉他，自己真的是非常努力。

他们自小就接受只要努力就有回报的说法，这点也在自己和其他人身上得到了验证。可她想起自己自发现这种不合理的情形起，困顿、迷茫爆炸开来，浑身细胞叫嚣着不接受不甘心，自以为平静地安抚内心，自以为没事了如常比赛，试着模拟以前所想做着别无二致的心理活动，赛前体操，忍字吞咽，像初出茅庐的新人一样傻乎乎地握紧双拳让精灵给自己打气，结果是——

结果是。

遥几乎憋不住骤然爆发的情绪。她承认自己发挥失常后心里失衡，连带着之后的比赛滑稽得仿若闹剧。一开始就锋芒毕露，一改内敛又可观的表演，像是为了震惊全场实际是在给自己定心。等待第二次审查的时候，默念一定会按照计划，万事顺利。

……万事顺利。

她终于承受不住，抽出手覆上双眼。她在对方面前向来强烈的自尊心隐隐作痛，可心尖上蔓延开来的苦涩容不得她细想。她是傀儡是人偶，循着绑在关节处的线的旨意去运动，所以失败、失意，都是既定的结局。几个月来她刻意回避现实，假装从未发生，假装一切都好。她还不成熟，还不足以戴好让周边人不会担心的面具，以至关心和鼓励纷沓而至，她却无力回报，心情也愈发沉重。

雨声渐渐小了下去，林叶希希索索的动静反而直冲入耳，约是起风了。

屋内仿佛自带结界，化不开的静寂圈着两人打转。遥想是自己冷场了，比之前更尴尬了。

“……不要担心，”不知过了多久，瞬略显紧张的声线响起，“会过去的。”

紧接着又干巴巴地补充:“每个协调家都会遇到的。”

……安慰的时候，一般不都会说每个人吗?遥顿觉好笑。
不过她也知对方笨拙表达下的好意，应了声:“嗯。”

身旁的瞬好像舒了口气:“每一个协调家，都会有停滞不前的时候。”他想了想接着说:“无论是哈利先生、纱织小姐，还是罗伯特先生，都被此阻碍过。”

“瞬呢?”

瞬扭头看去，只见女孩张开手掌盖住大半张脸，低声复问:“那瞬你呢？”

“……当然有。以前发生过，以后大概还会再来。”瞬合了合眼睑，轻声续道:“谈不上从容地度过了，回想起来，只是些像被车马碾过的破碎的记忆，每一块碎片都让人难以平静。”

能让瞬这样形容，应该是相当不愉快的吧?当时的瞬比现在年纪还小，遇到这样情况，瞬他……怎么度过的?

……如果是他们认识后发生的事，她曾有所察觉吗?

“……然后呢?”

“然后……”瞬苦恼地思考，“记不得了。”

“……”

“真记不清了，”瞬苦笑，“痛苦得一塌糊涂，每一天都带着混沌的大脑硬撑下去，之后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等回过神来精神已经平定，不知不觉就走出来了。”

痛苦得一塌糊涂。遥兀自重复。起初还没这样想，却在日复一日的颓然中发觉了。如此折磨人心，令人怏怏不乐，心头仅存的希望像是摇摇欲坠的微光最终湮没在来势汹汹的暗潮，挣扎都不起水花。

也不是没有过平安度过的想法，可焦灼不安地过了两三个月，她却发现自己连第一审查都过不了。没有心思去想新的表演，老气落俗的表演她不愿，重复以前套路的她不喜，于是在现实窘迫和居高不下的标准线之间，她逃开了。

跑到与媒体有关的东西统统无缘的地方，接受当地人邀请共舞一曲，白天躺在草原上看白云悠扬，夜里坐在瀑布边上听水声数星星。不论哪一件单拎出来都是无比快活烂漫的事情，可她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但凡没了事情挂心，她望着天空、望着瀑布，面颊溅上湍流迸出的水花，脑壳里循环滚动的、无一不是:失败、失败、失败!

输了比赛是失败，辜负伙伴精灵的努力是失败，让亲戚好友担心是失败，就连浪费机会跑到这里、受着这儿人的好仍旧停滞不前，更是失败!

——一直播放着名为“失败”的咏叹调，是无法从囹圄中跳出来的吧?

毕竟单从自我暗示上，就已经是“失败”了。

连最起码的意志坚定都做不到。

瞬突然打了个响指。

三道红光闪现。遥怔愣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火焰鸡和冰精灵，一时竟忘记了脸上还挂着泪痕:“你们……怎么出来了？”

“培衍先生的话，”瞬抚摸了下雨翅蛾的翅膀。他不知何时收了睡袋，好整以暇地以站立的视角盯着她，眼角流露出笑意，“你还记得吧。”

冰系，火系，飞行系——正对应着陨石的主要构成元素，冰、火、空气。

“培衍先生说，在三色市这三种属性的精灵聚集意味着时来运转，”瞬侧立在一旁，做了个绅士的鞠躬，“开始吧!”

眨眼间三只精灵一同汇聚力量，代表各自属性的奇妙集团闪耀着不容忽视的光辉，集团很快膨胀到拳头大小，却停止胀大，反倒是引出越来越多的光粒子在半空浮动，其中不少跳窜到遥身边。

紧接着，三个光球缓缓靠拢，甚至把彼此挤压变形，看的遥忍不住提心吊胆。电光火石之间，一记重击作用其上，光球由内迸开，一时星光四溢，窄小的木屋刹那被照亮。

那由高空施施然降临的细碎光芒，像极了理想中如梦似幻的外星地带。牛奶般柔顺丝滑，轻飘飘点在心间。

瞬遥和三只精灵正处光亮的中心。遥头顶着席卷黑暗的光芒，再也按捺不住匆匆从睡袋里起来。在她亟不可待地躬身却猛地一个趔趄时，一只手适时扶住她。

她直至完全站住才抬眼看向对方，不料直直撞进了玉绿色的眼眸。

遥暗暗平定心跳，简短作评:“很漂亮。”

瞬说:“还可以更好一点。不过时间太仓促。”言罢，望向在已然平息了的黑暗中精神矍铄的精灵们，肯定道:“是它们的功劳。”

遥了然。瞬在告诉她，它们很好，你也很好。

屋外的雨声都抵不住屋内柔和的静谧，精灵们假装忽略两人尚未松开的手。

》4

被丢下了。瞬按着眉骨想。

泥泞土壤中的脚印一路延伸到山坡边缘，那里地势较高，视野开阔。

正对东方。

唯一一对深凹的脚印，昭示着有人不久前站在这里，站了很久，很久。

可能久到熹微的晨光揭开黑色的面纱，宛如披着加冕时金色袍服的太阳带着新生者无可阻挡的稚嫩和果敢，执拗地一点一点破开自己上升的轨迹。

可能久到她胡思乱想很多，直至理清了自己的本意。
也可能她人刚走，因她受到了朝阳的鼓舞。

不同地方的日出观景不同，山野山的日出很慢，慢到那人站在这看完了太阳露出半个身子，他慌忙赶来还能碰上太阳刚刚从水平面下完全升起。

他干脆站在脚印旁边也看了会儿，估摸着留下了印迹，他才欣然离开。

一切为时不晚。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怎么会?我只是想早点洗漱一下而已。”遥轻咳一声。“可惜还是来晚了点。”

“是啊。”座位已经被先来的人占满了，他们只好在正对舞台的入口前站着。

瞬瞧了眼耳朵微红的女孩，揣摩着问:“你会参加大型庆典吧？”

“啊?……会啊。”遥又忍不住咳嗽。因为怕输丢脸特意选了大家路线外的没有电视媒体转播的小地方比赛来攒缎带……这种说出去让人笑话的事情，她怎么会告诉对方呢!

她转移话题:“日出……很棒。”

“嗯。”瞬轻轻应声，“那样美的事物，偶尔看一次就够了。”

是啊。遥浅笑吟吟。依赖于外物拯救自己，可不是个好习惯。

就像入不敷出的三色市，一开始确是因天外来客而一举悦至话题中心，可从三四年前的平凡无奇到如今作为新兴城市崭露头角，还拿下最后一场华丽大赛的举办权，定也下了不少功夫，才能将摇摇欲坠的微光，转变为自身绒袍上镶着的星钻之一。

哪怕是渺如埃土的点点星烁，也总归是黑暗中的方向。
千里遥想，如此这般大概并非意味着困顿期的完结，那毕竟是未曾为定数的涉及未来的事情。

她所收获的，是振作起来，再一次正视自己至今为止遭际和经验的勇气。

把散落的冰、火、空气，组成一弯桥。踏着通向彼岸的彩虹桥，纵然风雨交加，也有银河相伴。

她偷偷瞥向身侧的少年，日渐俊秀的容颜，专注于赛事的双眼，四年的时间，也够她摸清楚自己的心意了。

就连对方没有明说的烦恼，也在彩虹桥的彼岸吧。

-End -